第一百一十七章 撤退 (1/2)

一批一批的士兵被送往前线，一批一批的伤员被运到后方。清欢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，整天跟着检校照料伤员。/p

身上沾染了浓浓的血腥味，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。/p

她总是在有人死去的时候，想起前尘往事，想起那天烈日底下秦家满门的鲜血，那么刺眼。/p

眼前士兵流的血和那日并无两样，仍旧刺眼。她慢慢变得麻木，对触目惊心的伤口感到麻木，对生命的流逝感到麻木。/p

但仍旧会控制不住地去思考战争的意义。/p

当权者，如果看到这个画面，会不会心有所动？会不会有人因为心软，最终放弃对抗，避免更多的伤亡？/p

然而没有，战争仍在继续，他们仿佛对伤员的呻吟和死去熟视无睹。/p

而唯一让清欢能确定的是，自己做不了掌权者。她没有三娘的果断和勇毅，她会因为想到这些受伤的人而自责，从而放弃。/p

但是涉及到李剡的时候，她又希望李剡不要像她一样。/p

要坚持住啊，李剡，城外的人在拼了命进来救你。/p

援军虽每天都在增加，但攻城并没有取得多大的进展。/p

舒谟和钟枭以及其他的军队首领议事，她却再也没有机会进去旁听。直到后来，连舒谟也被排除在外。/p

钟枭想独揽大权，到现在已经显现出来了。/p

这日黄昏，舒谟和清欢刚处理完伤员后，坐在一旁休息。舒谟会医术，自从被排除在外之后，也来这边治疗伤员。/p

清欢不再跟着检校到处跑，而是跟在了舒谟身后。舒谟倒还夸过她：“夫人真令人刮目相看，身处这样的环境也不觉得害怕。”/p

她轻轻一笑，也不作答。自己本就不是身份尊贵的人，在什么环境下该做什么事，心里还是有分寸的。/p

她突然想起楚祎，那个本是官宦小姐的姑娘，最终因家庭变故寄人篱下，沦落为献艺的丫头。/p

她望着彼时天空，云彩很绚丽，是难得一见的黄昏。两人并排坐着，却又不敢多言。/p

这里是钟枭的地方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监视他们的眼线。/p

他们只是坐着，看着天边的晚霞变幻千万种色彩，最后都归为温柔的橙色，好像要为这残酷的时间镀上一层平和的假象。/p

他们安静地看着太阳没入云层深处，四周的灯火早已被点亮，人声嘈杂，黄昏时分沉淀出来的宁静已经不复存在。黑夜将温柔的假象撕破，他们转身，看到的是一大群人运送伤兵回来。/p

舒谟站了起来，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，准备投入救治的工作中。清欢也不耽误，两人很快就又开始工作。/p

这次的情况似乎不太一般，伤员的数量远超往日。她本还未察觉，却突然见到负责清点人数的官员，带着一大批人到来。/p

他气势汹汹地检查所有的人的伤情，同他一起的是检校，正在汇报伤情。/p

遇到情况还算好的，让人迅速包扎了，准备带走。清欢见状，出言阻止：“他的伤口还需要处理，这样带走恐怕影响恢复。”/p

那官员摆了摆手，仍旧将人带走，但好在给了她一个解释：“前边缺人，伤得不重的都要上去。”说完继续他的清点工作。/p

清欢放弃了阻止，没有在做无用功，瞥见舒谟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。/p

她眼看着一群还未痊愈的伤员又再次被带走，剩下的全是重伤或者濒死的人。这个地方，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，压的人喘不过气来。/p

伤员还在源源不断地送回来，负责救治的人手已经不够了，清欢忙前忙后，甚至没时间吃晚饭，累得有些虚脱。/p

“休息一会儿吧。”她正在给舒谟做助手，听到舒谟轻声对她说，手上的事情却一点都不耽误。/p

清欢将棉布递给了他，找了个空地靠着柱子休息。营地的人似乎少了很多，她正感到疑惑，却见着火光之中，钟枭的副尉往这边走过来。/p

自从钟枭的野心渐显，舒谟被排斥在外，她就很少见到上面的人，今日副尉前来，定有什么大事。/p

她也懒怠起来，就坐着看到底又是怎么了。副尉走到正在为士兵包扎伤口的舒谟身旁，行了个礼，毕恭毕敬地说：“先生，将军有请。”/p

舒谟没有回答，他仿佛专注于自己手上事情，没有听到似的。副尉也不着急，就在一旁耐心地等着，看着舒谟不慌不忙地包扎好伤口，吩咐了需要注意的事情。/p

一旁的人给他递来一张干净的毛巾，舒谟接过来将手上的血迹仔仔细细地擦干净，然后才对等待的副尉说：“走吧。”/p

清欢已经靠着柱子，懒眼看着这一切。现在的情形好像是舒谟要被处死，可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担忧。/p

清欢也一点都不担忧。/p

因为她相信舒谟，哪怕是要处死他，他也有能力逃走。/p

当他们消失在火光的尽头，清欢才发觉自己身体很疲惫，四肢酸软，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似的。她本想回去休息，但实在懒得起来。/p

于是干脆靠着柱子，就地睡了。/p

她没睡多久，或者说跟着睡不着，周围的声音太过喧闹。她不愿睁开眼，想再休息一下。/p

但是现实不允许，因为有伤员，已经被放在了她身边，那痛苦的声音直接钻进她的耳朵里。/p

她无可奈何地睁开眼，却震惊地发现伤员数量大增，她休息的小地方，已经被